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臘月十八。
北帝宴請朝廷重臣和內命婦參加宮宴。
蘇羽靈獨身坐在案桌前,與周遭成雙成對的宗室親眷格格不入。
她凝望著眼前的歌舞,漸漸失神。
月落梢頭,直到宮宴結束,她也冇能等來夫君慕斯卡。
迎著寒風回到侯爺府後,她看到書房已經點了燈。
走到書房推開門後,蘇羽靈正對上慕斯卡冰潭似的冷眸。
“書房為何又不點燭?”
一如既往冷硬的嗓音讓她心微微一沉。
蘇羽靈緩緩朝著書案走去,熟練的研墨:“今日入宮參加宮宴,便忙忘了,以後不會了。”而她垂眸斂聲的解釋在慕斯卡而言不過都是推卸責任的藉口。
作為妻子,操持家務是本分。
可成婚七年,她卻總是忘東忘西。
慕斯卡淡聲道:“你要是再忘便不必做了,本侯換個人便是。”
聞言,蘇羽靈動作一頓,儼然感覺到了男人眼裡透出的嫌惡。
她是京城之中有名的賢德之妻,是皇帝親封的一品浩命夫人,卻不是慕斯卡心儀的妻子。
“墨不夠了,我再去拿一些來。”
蘇羽靈慾離去遮掩自己的心緒,不想袖子碰倒了一個盒子。
她慌忙撿起,見是個精巧的胭脂盒,不覺一愣。
女兒家的東西,為何會出現在慕斯卡書案上?
“為何還站這?”慕斯卡見她站在原地不動,眉目間多了分不耐。
蘇羽靈強忍著心間的苦澀,小心將胭脂盒放回了書案:“我這便去。”
慕斯卡不喜她又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,她的確是時候該離開了……
蘇羽靈將墨取來,書房卻已經冇了慕斯卡的身影。
她退出書房,看向守門的小廝輕聲問:“侯爺呢?”
“回夫人,侯爺回院子了。”小廝如實回答。
蘇羽靈淡淡點頭,行至沉香榭。
慕斯卡雖然不與她同房,但每晚她都會到沉香榭為他鋪好床。
蘇羽靈拍了拍身上寒雪,才走進了正房。
炭火正旺,搖曳的燭光中人影斑駁。
慕斯卡端坐於榻上,低眉看著書。
蘇羽靈徑直走向床,細心地鋪好被褥。
忽然,慕斯卡冷聲問道:“讓你給爹孃準備的禮物你可備好了?”
蘇羽靈聽聞此話,心頭一緊。
她又忘了明日是去衛家送年禮的日子……
“對不起,我先在就去準備。”蘇羽靈急忙起身。
可迴應她的隻有慕斯卡摔書之聲。
“侯爺……”蘇羽靈喉間發澀,欲語凝噎。
但慕斯卡連一個眼神都冇有留給她,起身拂袖而去。
蘇羽靈默不作聲的蹲下身把書撿起,可眼底的酸苦再難掩去。
腦海裡她想起姐姐雲知畫的話:“如此生疏,談何夫妻?”
是了,這般生疏的確連朋友都不如。
明明他回來了,可偌大的侯府好像又隻有她一個人。
迎著風雪回到居住的小院後,她走到床邊,將壓在枕頭底下的記事簿取了出來。
記事薄的每一頁都寫的工工整整,這上麵都是關於慕斯卡的生活起居。
看了很久後,確認無誤後,蘇羽靈將其又放回了枕頭底下。
正當她準備和衣而眠時,窗外響起了煙花爆竹之聲。
又過完一年了啊……
失神一瞬時,她恍惚想起那日府醫的話。
“夫人,你這腦疾已經藥石無醫了,恐活不過來年三月。”
卯時。
天還未亮,蘇羽靈便起了床。
安排好了回老宅事宜後,她把自己的小包袱也放進了馬車的座位下。
慕斯卡是北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常勝將軍。
也是唯一的異姓侯爺,是當今皇上最信任之人。
二刻鐘後,他已經穿戴整齊走出了府門口。
他就是這樣做事嚴謹,朝乾夕惕,從來不會疏忽懈怠。
上馬車後,兩人相繼無言。
待馬車行駛了一陣後,慕斯卡冷聲開口:“暖手爐可帶了?”
蘇羽靈心底顫了一下,聲音微弱:“剛剛因為在準備禮品,便忙忘記了……”
聞言,慕斯卡的臉色陰沉下來:“你作為侯府當家主母,應當事事留心。”
他的聲音像冰一樣向她砸來。
“對不起……”蘇羽靈垂下了發澀的眼瞼。
這三個字,她已經記不清自己說過多少次。
好像自己所做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那般理所應當。
慕斯卡滿臉不耐煩的彆過視線,低頭看起了手裡的書。
目光再冇有在身旁人停留過。
恍惚間,蘇羽靈憶起幾年前,她因感風寒,鬆懈了幾日,他便生氣出征,幾月未歸……
下了馬車後,慕斯卡才冷聲開口:“今日在老宅,好生照看爹孃。”
蘇羽靈聽聞他那句照看爹孃,眼眶莫名發熱,是照看他的爹孃,不是自己的。
她冇有回話,沉默的跟在慕斯卡身後走進了老宅。
剛踏至衛宅。
蘇羽靈就看見兩個男童在正廳嬉笑打鬨,這是衛家長姐衛漣漪的兩個孩子。
“一路舟車勞頓了,快坐下喝茶。”衛母上前拉著慕斯卡在正位坐下。
而蘇羽靈孤身站在一邊,她早已習慣了衛母的漠視。
這時,衛漣漪突然道:“你都嫁入侯府七年了,身為當家主母還無所出這可是大忌。”
帶著輕蔑的警示讓蘇羽靈心略微一顫。
慕斯卡對她冇有夫妻之情,所以他們很早便冇同房了。
至於孩子,更是她不敢肖想的。
衛母在睨了眼僵住的蘇羽靈,順勢附和:“卿珩乃常勝將軍,又深受皇上器重,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女子願為他相夫教子。”
“娘,我看晉城郡主就不錯……”衛漣漪唇角揚起笑來。
母女兩一唱一和,全然不在意蘇羽靈在場。
她強忍著心間蔓延的苦澀看嚮慕斯卡,試圖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動容。
可看到的卻是他麵無表情地在喝茶,完全不在意。
望久了,蘇羽靈也放棄了。
是了,他本身就不愛她又怎麼會在意呢?
現在和離於他們而言已經是最好的。
用完午飯後,慕斯卡便獨身走到了後院的走廊。
外麵落雪紛飛,一時間他不由得失神。
衛父不知何時也跟了出來:“你娘和長姐說話是不中聽了些,但也是為你好,你常年征戰沙場,總要為衛家的血脈著想。”
慕斯卡聽著父親的話,敷衍點頭:“兒子知道。”
酉時。
寒風凜冽,白雪還未停。
兩人拜彆了衛家人,坐上了馬車回府。
蘇羽靈安安靜靜的坐在小榻上,目光一直望著慕斯卡。
之前,她原以為能和眼前的男人白頭偕老。
可如今他連看自己一看都不肯。
馬車行駛到了半路時,蘇羽靈伸手撩開了車簾:“停車。”
聞言,慕斯卡皺起眉:“你鬨什麼?”
蘇羽靈不言,而是起身將自己的包袱拿了出來,從裡麵拿出了一封信。
“侯爺,我們和離吧。”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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